【番外三·魅魔】(2 / 5)
她起身时头发仍然汗湿着,重新换了一顶护目镜式的头盔。
“她可以不戴全护面罩吗?”图坦臣有些担忧地询问昆西。
“别管她,她大学时候就达到一级技术等级标准了,业余选手,但打过联赛,好像还有体育部授予的称号。”昆西丝毫不担心埃斯特可能被冰球打中脸,摆手道“那是特拉什姨妈禁止她打马球之后的事情了。她从马背上摔下来,手下在前排,没看清,也吓着了,说她是颈椎着地,当时特拉什姨妈的血压直接飙上二百。后来她就跟加西亚一块儿打冰球了,冰球比马球安全些。”
说是这么说,安全些,但也有限。加西亚有叁颗假牙——当时只断了一颗,但是上门牙区域的牙槽骨太薄了,不好种植,医生为了给她装固定义齿,将左右相邻的两颗打磨为粘接固定点。而后她怀了宝宝,导致一定程度上的钙流失,加之雌激素分泌引发牙龈问题。孩子满月后她装了满口烤瓷牙,齐整、坚固且漂亮,白得耀眼。得益于协商联盟的医保政策,经产妇牙科费用报销百分之八十,花小钱办大事,那之后她打球更没顾忌了。
昆西还在说,不过图坦臣根本就没有在听。他在看埃斯特。
越到比赛后期,身体接触所带来的冲突越激烈。双方的明星选手在第二节时换班下场,埃斯特成为进攻主力。她的射术很高,速度也快,出于战略上的考量,对她进行威胁与震慑很有必要。
第叁次遭到干扰时,埃斯特读懂了对面的意图:她们想牺牲一个右边锋,把她也罚下去。这说明什么?在对方眼里,她是全队的pyer吗?埃斯特为此倒还有些沾沾自喜,加西亚朝她比手势,她摇头表示拒绝。
在这种时候露怯显然不明智,影响士气不说,对方针对她的围追堵截也并不会因此停下。图坦臣没想到埃斯特会在一次截抢后猝然发难,极限一换一,直接把对方机动性最强的中锋拖下水。埃斯特五分钟,对方两分钟。
被裁判关进罚球仓后,镜头扫过埃斯特。眉骨受伤致使护目镜上鲜血淋漓,她坐在长凳上喘息,血滴在嘴唇上,染红了犬齿。图坦臣注意到她眼尾的弧度很圆润,末尾颜色颇深,微微上扬,使她的眼型看起来显得狭长。此时她正注视着场内的情况,眉眼间的专注很迷人,让她很有些冷感,像偶像剧的氛围。图坦臣举起手机,对准曲面屏幕,拍了张照片。
“哈哈,太惨了,被头盔磕的吧。等比赛一结束,她肯定把脸埋在姐姐怀里,哼哼唧唧地直撒娇。”昆西凑近点评“这会儿还不大能看得清,不知道是揍的还是冻的,右边颧骨好像也有点红红的。”
五分钟结束,在罚球仓内逡巡的埃斯特站起身,她推门而出的样子像头黑色鬃毛的小母狼。第叁节的最后一分钟,加西亚进球,一比一持平,开始五对五‘突然死亡’加时赛。没有尽头的对抗牵动了图坦臣的心,他第一次在观看体育赛事时感到紧张。埃斯特在截抢时与人冲突,被撞在他身前的墙板上,‘砰’一声巨响,队友84号拿到了球,她借力起步,没有丝毫犹豫追了上去,玻璃上染了半枚血手印。
最后关头,84号进球,如浪潮的欢呼声中,图坦臣不由站起身鼓掌。场上头盔乱飞,埃斯特与她的队友们抱在一起,加西亚搓她的小脑袋瓜。礼花洒落全场,双方队员握手拥抱,和埃斯特打过一架的92号选手拿来无菌棉球为她擦拭伤口,给了她一只和自己同款的创可贴。
“啊,挺可惜的,那一队表现得很好,她们的门将和后卫都特别厉害。”昆西叉着腰站起身,“虽说是表演赛,但水平还是挺高的。84号爆发力强,不能持久,她们应该一上来就撵着她不放。埃斯特的耐力、射术和速度都很好,很灵活,但经不住冲撞,叁人夹击,她绝对跑不了。”
“你还有没有人性?”图坦臣痛心疾首。昆西莫名其妙。
记者纷纷进入场地,双方队员合影。昆西带图坦臣过去凑热闹,瞧见加西亚的配偶姗姗来迟,大概是知道丈妇今天会和人打架,恐怕给女儿带来不好的影响,所以直到比赛结束才入场,小姑娘撅着嘴,明显不开心。
“——很多时候,生育的时候,死亡的时候,像今天这样从事体育活动、挑战自身极限的时候,我们不难发现,人距离动物并不远。人性自发而有限,理智与野性并存。这种野性被认为是有魅力,因为分娩的创伤与痛苦限制了上帝的全能,直面创伤与痛苦则肯定了人的自由意志与责任。”加西亚正在接受媒体采访,她摘去头盔,戴上眼镜,看上去还挺有文化,但她说的话听起来却是迈凯纳斯的口吻。
昆西抬手同她打招呼,加西亚笑着点头,随手指了下埃斯特的方向,接着道“正因如此,女性的疼痛与不适、每月规律的出血,母亲分娩时经受的对其‘人的尊严’的冲击,母婴分享身体所造成的深远影响,她需要面对的肉体、心灵与精神层面的巨大颠覆,这种种‘不体面’、‘不优雅’、‘不高贵’,正是催生出责任与宽容的原动力。我相信‘不败雌心’运动会最典型地代表了人性区别于兽性与神性的,独特、自由而珍贵的部分,正是这样一颗雌心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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