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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活于世许多事情并非一见即明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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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甘心被驱使着,被磋磨着,几乎是苟延残喘般活到了今天这一步,往后的人生中,也仍要被逼迫着榨干最后一份价值。

这一辈子仿佛单单是为了还债一般,她从降生开始,便只是任人摆布的存在。

她这一路走来,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,与死亡只差一步之遥。

但她偏偏不认命。

她既降生于这世上,拼尽全力,挣扎着活到了今日,一条命便只攥在她自己手里,绝不随人拿捏。

她何尝不知眼下选的这条路千险万难。

但她是落定了棋子便不会回头的人。

纵是匍匐,她也要一意孤行地走下去。

完颜异敛眸,他说话向来都很直白,“但你要知道,同样的路,你走与我走,千差万别。”

他并非轻贱之意,但女子手中所能握住的,本就少之又少。

当今世道如此,非谁人一力能改。

“所以,”郑婉不否认,只是笑了笑,坦言道:“我很需要少主的垂怜。”

她并非清高之人,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,才是她最看重的。

他人的纵容与轻看,是她能走到现在的,最关键的一步。

同样,她也很需要旁人的心软。

求也好,跪也罢,若能得道,她都不在乎。

她话说得没有丝毫掩饰,眼神中也没有任何复杂的情绪,只是像极静的湖泊,不起丝毫波澜。

雪似乎不知不觉间停了,连风都静了下来。

人活于世,许多事情并非一见即明。

手握千军万马之人可能是一击即溃的废物,微于毫末之人也可能有织罗布网,搅天陷地之能。

完颜异想,他脑海中的答案其实清晰无比。

眼前的人冰冷又理智,是该掐灭在指中的一簇火。

若放任不管,由其借风生势,有朝一日,必会有燎原之祸。

但他盯着郑婉,总能在她身上看到很熟悉的,有关于自己的影子。

某种意义上来说,他们很像,又不那么像。

这种熟悉感,甚至于让他不必再去深究她的来路。

不过是与他大约差不了分毫,或许是更差数倍的境地。

人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的来时路。

于是他历来的果决,在眼下便变成了不合常理的犹豫。

郑婉也聪明地将这一点举起来,十分坦然地当做了自己的挡箭牌。

她很狡猾,却又足够坦诚。

这样矛盾的终点,是该完颜异权衡的天平。

他瞧见她腰间隐约渗出血色的布料,盯着看了一会儿。

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,他其实很清楚地感知到了自己自欺欺人的开端。

他发觉自己自顾自地想,或许做这个决定的节点,不必是现在。

对于这种称得上是致命的摇摆情绪,他很清楚它所带来的危险性。

但眼前是少女清澈的脸,他目光长久地没有移开。

一眼看过去只有死局的路,瞧她横冲直撞地一意孤行,一步步走得如此干脆,带给完颜异的感觉很难以描述。

仿佛穿林戴雨中暗夜独行,忽然遇见了很清晰的同类。

虽不知是敌是友,但怎会没有想靠近的冲动。

思考了半晌,完颜异平静地选择了叫停脑海中在急切唤醒理智的警钟。

他虽清楚权衡利弊的好处,但也不会只做理智的傀儡。

是非对错,若他自己心有定论,又何惧取舍。

像在一片表面宁静的流沙中越陷越深。

但至少他清楚,每一步都是他自己走的。

此刻是助纣为虐也好,引火烧身也罢,他接受。

话说得不算清楚,但已没了继续下去的必要。

重新躺下后,郑婉还是很自然地往完颜异怀里窝。

大约是懒得再计较什么,完颜异也未将她扯开。

郑婉下意识将头往他胸前埋。

她本就不拘于做这样的亲密之举,每每做来皆是得心应手,没什么好不自在的。

但她其实很喜欢完颜异身上的味道,仿佛闻着就很舒服。

她说不清是什么缘故,仔细分辨,也并不是什么很温和的气息,但也许人总会有些自己也难以解释的癖好。

而此刻的完颜异刚巧歪打正着。

不过半盏茶的时间,怀里的呼吸声逐渐平稳到几不可察。

雪停风止,根本听不到远处皇宫中的嘈杂,今夜是出奇安宁的一夜。

完颜异垂眸,也索性清空了思绪。

···

郑婉再醒来时,日影已虚虚透过窗纸,铺满在侧榻边。

她转眸看了一眼身侧空荡荡的床铺,缓缓起身,抬指揉了揉眉心。

昨夜隐约做了场梦,现下刚醒不久,梦的内容却已模糊起来,凝神去想,也只能抓到一片虚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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