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章（1 / 2）

&esp;&esp;鬼眼啧啧奇道：“咦？殿下不认得我们了吗？”

&esp;&esp;晏病睢心中大震，他怎么可能不认得？只是他们原本该待在他的体内，却不知如何破封跑了出来，一时叫鬼眼给吞吃融合了，如今鬼眼成了他们，却不是他们，只是在模仿他们的语调言行罢了。

&esp;&esp;虽知如此，但晏病睢却仍止不住动容：“各位……各位如今还好？”

&esp;&esp;鬼眼又笑又跳，围着他天真地说：“殿下自己都救不了，还妄图救天下。”

&esp;&esp;说完这话，地上那老妇突然挣脱，反手抓住晏病睢的胳膊，嘶哑道：“你蒙了心！不可信！”

&esp;&esp;鬼眼咯咯桀桀地笑起来，如同稚子吟诵吟诵歌谣——

&esp;&esp;“你瞧这世间呐。

&esp;&esp;东方之城百姓骨累，西边王朝灯火明辉。

&esp;&esp;不知天子式微。

&esp;&esp;有人高楼登月万民同喜，有人跪死龙袍乱葬成鬼。

&esp;&esp;要问这世间谁最可怜，父母之爱，兄友之情，昨日视如敝履，今朝悟彻追悔，却是白烛垂泪，枯骨成灰。

&esp;&esp;若我等苦者有罪，拿红白双囍做赔。

&esp;&esp;长盛王都内，遥祝太子生辰安康。

&esp;&esp;万民同庆，万古同悲。”

&esp;&esp;晏病睢喃喃道：“不要说了……不要说了！”

&esp;&esp;鬼眼最懂他的情绪，知晓这话是泼进火里的油，非但不收敛，反而越叫越欢，兴致勃勃地重复着方才那首歌谣。

&esp;&esp;“闭嘴……”晏病睢闭目忍耐，“闭嘴，闭嘴，闭嘴！”

&esp;&esp;他仿若走火入魔，挥剑乱砍。岂料他此时越是糊涂，越是急火攻心，就越是让鬼眼们称心如意。

&esp;&esp;鬼眼一时间全爬至他的身上，欢欣雀跃，似乎想要将他吸干。这时，地上那老妇突然变得清醒，几下抓挠，就将晏病睢身上的鬼眼全部抓破，掷到地上。

&esp;&esp;晏病睢极少情绪用事，见她此番行事，不禁幡然醒悟，冷静下来。他紧盯着身下那老妇，陡然升起一股熟悉感，追问道：“我适才如此发疯，你若是贪吃的鬼物，应当高兴还来不及，可你忽然清醒帮我，说明你原本受鬼眼操控，才如同傀儡一样行事。这老副皮囊并非你的真面目，你究竟是谁？”

&esp;&esp;老妇盯着他，迟迟未语，目光凄恻，竟一时令晏病睢有些于心不忍。那股莫名的熟悉感让他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，紧接着便听那老妇哽咽道。

&esp;&esp;“义父，杀了我。”

&esp;&esp; 书生

&esp;&esp;话音刚落,老妇的右眼忽然涩滞地向上翻白，另一只眼睛却维持着寻常，目光颤动,盯着晏病睢流泪。

&esp;&esp;这场景实在吊诡,仿佛这老妇体内藏着两个人，正在竞相争夺这具身体。

&esp;&esp;忽然，老妇中风了似的痉挛起来。晏病睢诧异：“你……”

&esp;&esp;还不等他说完，老妇遽然勾手成爪,黑甲骤长,硬生生挣脱晏病睢的咒力,往自己颈侧抓去。

&esp;&esp;她这一下，五指必定扎破颈脉,当场丧命。晏病睢当机立断，咬破手指，滴血进她的右眼。

&esp;&esp;这血中泡满了咒文,落进老妇眼眶的白仁上,竟一时将眼球给烫破了！老妇的那只白眼当即化成黄水,从眼眶中漫了出来。

&esp;&esp;老妇一眼流脓，一眼流泪。她被烫烂了只眼睛,明明令她痛不欲生，她却像顷刻间卸了束缚一样,露出点释然的神情。她咬住嘴唇没逸出声音,晏病睢又念了咒,叫她不得不张开满口红牙。

&esp;&esp;晏病睢撩起半截手腕,划开皮肉,逼迫她咬了上来。

&esp;&esp;晏病睢的血和肉都被她吃到口中，甚至强迫她忍不住咀嚼起来,老妇呜咽出声，悚惕到颤抖：“我不……我不去！”

&esp;&esp;“白芍，是我的错。”晏病睢有些痛，可这疼痛不在皮肉。他垂眸，里面是掩不住的痛色：“谁将你害成了这样？”

&esp;&esp;但他明知问这话是徒劳。

&esp;&esp;因为白芍已经死了，是被躯体中的另一人给挤死的，非但如此，白芍这具身体一旦吃了他的血肉，残存的魂魄将会彻底脱离肉身，眼下这老妇俨然成了具软绵绵的尸首。

&esp;&esp;晏病睢将她轻放安置，却在俯身间落了滴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