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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o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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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作茧自缚,分明毫无选择。

……

绝子汤后,她开始赌气与皇帝冷战。

向来倨傲的皇帝登基以来,坐惯高位,有的是人奉承,不曾受气,自然拂袖离去,数月不曾踏足她的明霞宫。

皇帝这一回是铁了心,只是私下里曾与他抱怨。

“是朕昔日宠她太过,竟让她如此不知分寸,胆敢忤逆朕。”素来沉稳的皇帝眉头紧皱,坐立不定,面有恼意,低声道:“她这个脾气,朕惯出来的,朕到要看看,她能倔到什么时候。”

何曾见过挥斥方遒,统领千军的皇帝这般小家子气的时候。

他默默听着,心硬如铁,始终不发一言。

入秋了,他依旧入明霞宫授课。只觉,宫里的炭火一日不一如一日,连宫灯都黯淡了许多。打开一看,不是她用惯的簇新的鲛油香烛,而是昨夜的残烛。

他讲完一段,却见她一直盯着绢丝屏风一侧镶绣的莲华出神。

她纤手托着腮,雪白的面靥映在那虚幻的莲瓣中,像是覆了一阵苍茫的雾气,随时都会袅袅散去。

没缘由地,她忽然开口,问他道:

“佛家断绝七情六欲,我没有亲缘情缘,是不是也适合修行?”

他抬眸看她一眼。

屏风那头的她眉眼低垂,无不怅惘地幽幽道:

“我的父王不在了,我母亲只想把我送入宫。我没有一个朋友,连夫君也要与人共享,什么都要靠争夺。”

他没有作声,翻书的手微微一顿。

自她入宫,有关她的传闻谣言甚嚣尘上。他这时候才发现,他和她竟是一样的。

在这世间,她和他一样,被父母所抛弃,无亲缘无情缘,孤苦无依,孑然一身。

两个截然不同的人,却经历着同样的煎熬。

她倏地起身,长长的衣摆垂下来,在殿内游荡。

“我在这宫里,人人都要害我。只要一着不慎,就会粉身碎骨。”她行至一只架上的瓷瓶前,抚摸着脆弱的瓶身,轻轻一笑,道:

“法师,我好像只是一个物件。”

原来她都知道。

可她仍要和皇帝闹脾气。

在他沉默间,她已径自掠过屏风,来到他身前,俏丽的眼眸望着他,含着泪,却在笑:

“法师,你说,我是不是很可怜啊?”

她的声音细细的,没有往日的蛮横刁钻,却像是一根柔弱的丝线,轻易地牵动人心。

他没有回望她,稳定心神,心里叹一声。

只道是,她素来惯于蛊惑人心,这不过是她又要攻破他的心墙,故意的示弱。他在乌兹王庭一败涂地过一次,不该再一回栽在她手里。

可她分明可以对皇帝示弱一丝一毫,就能挽回圣宠,为何非要对他说这些呢?

他没有回应,她已飘飘然离去,好似全然不在乎地道:

“法师,我知道你也从来不喜欢我,和他们一样认为我是祸水。我也不要你可怜我。”

她已坐回了屏风后面,拢了拢走动间偏下来的发髻,眉目恢复如常,依旧是那个绝色的姝妃娘娘。

在她垂首写经之时,他隔着屏风,朝上面那株绝美的莲华伸出手去。

他确实不喜欢她。

他对她,是爱恨痴嗔,一应俱全。

……

之后便是皇帝秋狩。

见风使舵的侍官素来圆滑,不知收受了何人的指示,自然而然勾去了她的名字。最后递到他手里过目,他对着那份伴君游猎的名单,犹疑一夜,最终还是将她的名字重新写上。

以皇帝之名,他命人将一匹宝马和一套胡服送去明霞宫。

他要救她,只能帮她固宠。

秋狩那一日,晴空万里。她骑着大宛国进贡的汗血宝马,穿着旧时在西域的紧袖胡袍,红衣飒飒,精湛的骑射赢得满堂男人女人的目光。

风情万种,明艳不可方物。

当夜,皇帝入了她的帐子,一夜未出。

他遥遥望着那间帐子,皇帝的亲侍守在帐外眉眼含笑,内里灯火旖旎,不一会儿便被吹灭了,幽暗一片。

后来,他回到自己帐中,打开了她拜师时赠他的那一坛酒。

第一回 饮酒,无法适应烈酒烧喉的涩意,未来得及回味,只得全部吞咽入腹。

很快便陷入酒后的迷醉之中。恍惚间的绮梦里,是乌兹王庭的那一夜。

她穿着乌兹王女的明丽胡裙,三千青丝迤逦在榻,时而唤他“襄哥哥”,时而唤他“佛子”,一遍一遍地问他,渡了众生,为何不渡她?

可后来,她的样貌又变了,换了一身端庄的大梁宫装,青丝束作发髻。柔软的衣袖拂过他的肩头,头顶的金步摇在颤动。胭红的口脂散着香息,扑在他的耳边,着了火一般,是她低吟,说她一直以来渴望的,都是他。

比酒气更苦涩的,是无法了断之情,无法割舍之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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