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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节(7 / 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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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坐,时有轻细的语声传出。完颜彝另觅了较远处的一桌坐下,叫了角眉寿酒,听到旁边桌上客人低声谈论上个月西夏被蒙古所灭之事,心中更添忧虑,想道:“这几年蒙古未大举进攻,多是西夏牵制之故,而今唇亡齿寒,蒙军下一步锋镝所向,便是我大金。蒙古尤擅寒时用兵,只怕今年秋冬之际便有一场大战,可兵部和枢密院却浑然不觉,没有半点准备,这可怎生是好?!”

他满腹忧思,未留意屏风后走出一个女子,那女子从堂倌手中接过托盘,转身时无意间向他瞥了一眼,轻轻“咦”了一声。完颜彝抬眼看去,正是上次官道上那名宫人,心中也微微一惊,忖道:“她怎么到这里来了?莫非兖国长公主也在此?”那宫人见完颜彝认出自己,冲他莞尔一笑,轻巧地旋回屏风里。

其时日已过午,阳光从窗中透进,将桌边人影朦胧映在屏纱之上,完颜彝依稀瞧见那宫人躬身在一名坐着的女子耳边低语几句,心下愈发确定,站起身来欲向公主行礼。

他还未走两步,就见屏后娉娉婷婷转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,花明雪艳、遍身绫罗,身边还跟着方才那宫人,自是长公主无疑,此时旁桌尚有客人,不便点明公主身份,便拱手一揖到底,心里却纳闷:“长公主怎这般年幼?”

那宫人“嗤”一声轻笑,低声道:“将军,这是济国公府的大姑娘。”完颜彝吃了一惊:“是……戴姑娘的女儿?!”再看那少女,眉目间果然甚是柔怯,不似当日宫车中的声音淡稳。那少女上前一步,盈盈深施一礼,柔声道:“多谢将军救我生母,请再受我一拜。”完颜彝忙道不必,又请那宫人扶她起来。那少女看了他一眼,低声道:“将军上次说有事要问我姐姐,请随我来。”说着便引完颜彝走到屏前,屏后早有宫人将他面前的一幅屏风移开一角,请他入内。

完颜彝低头道:“不敢,末将就在这里问吧。”果然听到上次那个清泠动听的声音道:“将军请讲。”完颜彝垂眼看到一角冰绡般的裙裥,忙侧开了视线,恭敬地道:“请问……贵人,方才那位姑娘的父亲临终之时,可曾留下遗言?当日情形如何,还望贵人不吝相告。”屏后人不答反问道:“事过多年,将军问来做甚?”完颜彝道:“实不相瞒,末将与他原是一见如故的知己好友,若不能为他……末将实难心安。”屏后人淡淡道:“原来如此。其实也没有什么,那时我还小,又过去这么多年,早已记不得了。”完颜彝急道:“长……烦请贵人再想一想。”屏后人却笑道:“大逆之人,大逆之言,有什么可想的?我倒另有几句忠告,不知将军可肯垂听?”完颜彝不料她竟如此冷酷,心中大感失望,勉强道:“请赐教。”屏后人端起茶盏悠然抿了一口,闲淡地道:“将军遭遇飞来横祸,好容易才转危为安,如今正该是表露忠心、奋发仕进的时候,切不可再与罪臣攀扯交情。幸亏遇着的是我,若换作别有用心之人,你性命尚且难保,遑论功名?”

完颜彝听了她一番高论,心中极是鄙夷,忖道:“我还以为她与大长公主一般仁厚,谁知这姑侄二人的品性竟判若云泥。”念及此,顿觉话不投机半句多,潦草一揖,敷衍着说句多谢,抬脚便要走。

那宫人却叫住他笑道:“将军这就走了?”完颜彝面无表情:“不然呢?”宫人低声笑道:“我家姑娘从来不理外人是非的,今日既好言相劝,足见诚恳,将军若有它事倒还可求一求她。”完颜彝听得火起,只是讷于言辞,不知如何回怼,含怒侧首时瞟见旁桌,忽然想起方才之事,压着鄙薄之心走回屏前,正色道:“末将还有一言,劳贵人转呈天听——今西夏已亡,数月之后,蒙古必将南侵,望陛下早作准备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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